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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“情”和“理”:从《心法:稻盛和夫的哲学》谈起

Assen2个月前 (03-18)卓越企业的经营手法83

下面讲第二个话题,在《心法:稻盛和夫的哲学》中有“关于情和理”这一章。我想围绕这个题目来说一说。在这一章里我是怎么说的,我先给大家读一下。

如果问我,在我心目中最受尊敬的人、最理想的人物是谁,那么在我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,就是刚刚说到的西乡隆盛。

明治新政府诞生以后,西乡移居东京,虽然领着高薪,却住在市井普通的民居中,穿着粗劣的棉布衣服,家中只雇了一名女仆。是不讲究身份派头呢?还是不追求个人欲望呢?兼而有之吧,我认为他是一个无私的人。

“幕府可恶!”“封建割据制度太落后!”一批年轻的志士拼着性命创建了明治新政府。但是在新政府身居要职的达官贵人却纷纷建豪宅,穿华服,身边有多名美妾侍奉,极尽荣华富贵。这些有功之臣堕落了。

眼见一起革命的同志腐化堕落,身处新政府核心位置的西乡痛心疾首。“明治维新的目的,不是让自己飞黄腾达!”西乡发出了正义的呼声。同时他内心又充满矛盾和烦恼:“自己做的这一切,为之奋斗的事业真的是对的吗?”“让一部分人夺取了天下,享受豪华的生活,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?”他们那样做可不对啊!西乡洁身自好,坚持自己的信念,坚持淡泊的生活习惯。

结果西乡与山县有朋、伊藤博文、大久保利通等人意见不合,以所谓“征韩论”为契机,被迫下野。有私欲的人会执着于自己的名誉地位,西乡没有私欲,他干净利落,即刻回归家乡鹿儿岛。同西乡一起在新政府就职的年轻志士也跟着辞去官职回到家乡。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对新政府心怀不满,为了不让他们情绪失控,同时为了培养有作为的人才,西乡开办了私人学校。

这时候有一位萨摩出身的警官潜入鹿儿岛,遭逮捕审讯后,他坦认“此行的目的是刺杀西乡”。这个案件究竟是不是事实,直到今天还没有定论。但这件事引起了西乡所办学校的学生们的公愤,他们袭击了鹿儿岛的政府弹药库,夺取了武器弹药。明治政府得知以后,认为这是武装叛乱,于是派兵镇压。

当时的西乡正在大隅半岛狩猎,听到消息后飞速赶回鹿儿岛,本来他企图阻止年轻人鲁莽行事,但行动上颇为消极,其理由至今还是一个谜。我想,一个原因是他对新政府已不抱好感;另一个原因与西乡的个性有关,西乡是一个特别情深义重的人。

如此了不起的一位铮铮铁汉,居然为情所困,直面那么重大的事件,不是用理智而是用感情做出决断,不免遭人诟病。但正如前面提过的,从西乡与月照和尚携手一起投水自尽这件事来看,我感觉到,西乡将“情”置于“理”之上,并非不可思议。

在我的印象里,实际上,在西南战争中,西乡的态度是消极的——“我也跟着他们干吧!”他只是被动地跟着那些愤怒的年轻人。以桐野利秋为首的青年军官冲在前面,西乡一次也没有出面指挥。在幕府末期到明治维新的历次战役中,充满智慧、擅长制定战略战术、指挥若定的这么个人物,这一次居然不做准备,不出任何主意,自始至终无所作为,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年轻人而已。

许多因仰慕西乡的英名而从九州各县赶来的援军,那些对明治政府不满、义愤填膺的旧武士,纷纷支持这次暴动,却遭到了西乡的拒绝。由此看来,西乡并没有想要打胜这一仗的意图。这究竟是为什么?至今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。但据我想象,西乡的行为源于他的深情超越了理性。

关于这个“情”的重要性,我还在读旧式初中一年级时,就接受过强烈而深刻的教育,直到今天仍在我心中留下了烙印。

例如,什么样的人品质最恶劣,当时担任“修身”课的老师这么教育我们:“一个小偷见某家没人进去行窃,原来以为有机可乘,想偷点东西,此时恰巧主人回来了。一见有人回家,本该逃之夭夭,他却挥起厨房里的菜刀,从小偷一下子变成强盗,这种人最为可恶卑劣。”

当时,老师还提过一个问题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“有亲友因一时冲动杀了人,跑到你这里:‘我刚才杀了人,你救救我吧!’慌慌张张跑来求救,这时候你该怎么办?”

因为已是初一的学生,大家觉得自己已明白事理,所以一致回答:“应该对朋友晓之以理,劝他主动自首。”但老师认为这种态度不对:“既然是亲友来求你,你即使犯窝藏罪也应该庇护他,这才叫亲友!”

这种观点在当今时代或许已经行不通,但当时的老师把这种做人的义和情作为道德教给学生。我以为,老师教的正是西乡隆盛的行事准则。

西乡充溢着义和情,他是我心目中偶像式的人物。但是现在,如果有人想只靠感情来打动我,我不会接受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我或许有点冷酷。这是因为在京瓷创业后不久,我就意识到:“虽然西乡式的情义在我心中占据中心地位,但是,经营事业必须具备大久保利通的理性和冷峻。”

我最初就职于松风工业,在二十五六岁的时候,我就立志要成为一个人格完美的“完人”。但实际上,当我自己开创事业的时候,我才明白,所谓理想的“完人”,必须把由情感驱动的西乡与由理性驱动的大久保结合起来才能成功,所以我就开始向大久保学习。

当我回家乡鹿儿岛,说起“我们需要大久保的理性和冷静”时,人们往往皱眉,不予认同。但我认为:“稻盛和夫要成为将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两者融合在一起的人。”我就是这么一路走到今天。

开展事业的时候如果依感情判断、凭感情行动,势必乱套,以致不可收拾;如果依感情判断,再凭理性采取行动,仍会走错方向;那么依理性判断、凭理性行动又会怎样呢?结果是谁也不愿追随。

我认为,在事情的开始阶段,必须用理性思考,在实际执行阶段再融入情感因素,这才是恰当的做法。

但这么做,我自己并没有特别地留意,后来经常会听到部下这么讲:“那个时候,稻盛社长突然出现,讲了这么一番情深意切的话,这才救了我。因此,社长虽然严厉,我还是愿意追随他。”因为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,听部下这么讲,我甚至想“我讲过这样的话吗”,大概那都是我无意间说出的话吧。我想,仅仅用心机,仅仅用理性,哪怕是夸奖对方,他也不会感动;而不经意间为对方着想,说了动感情的话,对方才会欣然接受,心悦诚服。

只重感情的人,在私人交往时或许很愉快,但如果一起共事,难免会常常吵架。

例如,有位好友来求助,说是“资金周转一时困难,请你帮帮忙”。因为他为人不错,我就充当了他的贷款担保人。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夸我够仗义,讲友情,乐于助人。但是,某种情况下,评价却会一落千丈。比如,此人的公司因借款太多破产了,作为担保人,我自己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,跟着倒了霉,周围的人马上会转口说我傻,没人再夸我乐于助人了。

还有,他来借钱时,你出于同情借给他了,他会说“你真是个好人”,但此后他又来借,如果你拒绝他“这次不借了”,此人因为上次借到了因而感谢你,而这次没借到,他就会忌恨你。这就是人,就是人之常情。而且,因忌恨造成的感情上的裂痕,其伤害更大。

我认为,与其后来拒绝,不如一开始就断然拒绝,还是应该遵守先理性后情感的顺序,不可颠倒。

我会有这个观点,原因之一或许是从小在家里就学到了。我父亲是一个不爱说话但很理性的人,而母亲相反,很容易动感情。每当母亲感情用事时,父亲常常会加以斥责。

比如,“孩子他爸,有家乡的亲戚来了,提出了这样的要求,我觉得不错,所以我想答应他”。每当母亲这么说时,父亲会说“等一等”,并要求母亲做进一步的说明,然后做冷静的分析,指出“这样做不妥”。

就母亲而言,既然是亲戚上门要求帮忙,就没想到要用理性思考,而是感情优先,而父亲通过冷静分析来说服母亲。可以说,母亲有点西乡的性格,而父亲的性格则倾向大久保。我经常看见父母之间你来我往的意见争论,这情景对我性格的形式,其实影响是很大的。

只用理性思考,只凭理性行动,那么谁也不会追随;而只凭感情思考和行动就会乱套,就会失败。为了事业的成功,首先要用理性思考,然后在凭理性行动的同时把感情添加进去,这是必要的。我很自然地感受到这一点,并在不知不觉中实践着。“稻盛先生是一位非常严厉的社长,对我们要求很严格,有时候会朝我们发火。但过后又会主动招呼我们,会不失时机地鼓励我们,让我们感觉格外开心。所以我们一直追随他。”我经常听到员工这样说。我反而有些疑惑。

我并不是处心积虑这么做。我本来是一个很重“感情”的人,但我告诫自己做工作不能单凭“感情”。我抑制感情,做事先按照理性,随后又很自然地流露感情,或安慰或鼓励。而员工感觉我有情有义。所以我这位社长确实很严厉,但员工愿意跟随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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